2008,北京见

时间: 2005-11-25 00:00:00 来源:  点击: 0

已经进入八月份了,广东的天气仍然很热。

傍晚,一丝风也没有,空气热乎乎地浓得化不开。我站在风扇底下,感觉身上汗津津地,心里有种很压抑的感觉。

今年的夏天特别长。我心想。

有人在楼下叫:“月牙,到时间啦!”

是小青。我应了声,快步跑下楼,把楼梯踹得“咚咚”响。因为今天从报纸上得知,昨夜奥运赛场上女子乒乓球单打决赛,我国选手张怡宁得了金牌。想到古奥运赛场上又一次升起五星红旗和奏响义勇军进行曲,我和小青就拥抱在一起了!

我们约好了,晚上到员工俱乐部去看电视,十九点三十分奥运频道将回放张怡宁压冠的精彩过程!

电视厅里早已坐满了人,我们刚坐下,比赛已经开始了。我坐在电视前兴致勃勃地看着张怡宁赛场上的英姿,把那心里那种因为闷热而压抑的感觉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。

比赛越来越激烈,电视厅里没有一个人说话,人人都把拳头握得紧紧地。尽管谁都知道,最后的结果是张怡宁胜出,但我们都莫名地紧张,为每一个球揪心。头顶的风扇在“呼呼”地转,已经开到最高档了,但身上还是觉得汗津津地。

当张怡宁打完最后一个球,放下球拍和教练紧紧拥抱在一起,全场欢呼声震耳欲聋时,电视厅里的人也都一起欢呼起来。我和小青一边跳着一边向电视屏幕挥舞着双臂。

就在我兴奋得忘乎所以时,脚下忽然踩到了一样东西。我怔了怔,回过头看,只见身边站着一个男孩。

我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踩到人了。

我一迭声地说着“对不起”,对方却没有出声。当我讶异地抬起头时,却看见一张微笑的脸!他的嘴在笑,他的浓浓的眉毛在笑,他的眼睛也在笑!

我看着他的眼睛,一时间忘了要收回目光,就那么定定地看着,看着。

他说:“没关系!”嘴角依然挂着微笑。

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马上裂开嘴笑了笑,说:“我太激动了,一不心小就……”

他连忙摆了摆手,说:“说过没有关系啦!倒是很高兴能够因此而认识你。”

他说着,向我友善地伸出了手。我笑了,握住了他的手。

他的手热乎乎地,比我的手大了许多。

黄昏,夕阳浸染着这片高楼林立的工业区,天气依然是闷热的,宿舍里的风扇总也驱不走汗津津的感觉。

我靠在椅子上,漫不经心地翻着书。

“月牙!”许高在楼下叫。

“时间到了吗?”我从窗口探出头来问。

“到时间了。”许高回答说。

“来了。”我丢下手中的书,“咚咚”地把楼梯踹得山响,跑下楼去。

“真不斯文。”许高戳戳我的鼻子说。

我拨开他的手,说:“怎么,不允许吗?别人都没意见,你有什么意见啊?”

“你是B座联合国的女王啊,谁敢对你有意见?”

“难道我不是你的女王吗?”我不依不饶地问。

许高不禁“哧”的一声笑了起来。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:“行啦,我的女王陛下,赛事就要开播了,快走吧!”

我甜甜一笑,和他并肩向俱乐部走去。忽然我感觉有点不对劲,下意识地回头一看,只见小青站在宿舍楼下,定定地看着我们。晚霞把她全身上下都镀上了一层金粉色。

真美!我不由地赞叹。

许高说,他看到了美,也看到了小青眼睛里的失落感。

失落感?我不解地看着许高。许高没有回答。我独自想了一些理由,对许高说:“小青是我最好的朋友,但是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,确实是冷落了她。”

许高听了,不置可否。我则一边走一边想着该如何安慰小青,如何让她也不再寂寞。

认识许高之前,我和小青除了上班时间之外,几乎形影不离。自从认识了许高,我就把一腔热情都倾倒到他的身上了,对小青确实是冷淡了不少。为了不让她感到孤单寂寞,我每天都叫她一起去看电视,然而她总是摇头,连她最爱看的奥运会比赛也不去看。

我以为小青是怪我“重色轻友”,因而当许高再次在楼下叫我的时候,我决定把小青也拉上。开始她不肯去,经过我的软磨硬缠,才勉强答应了。

然而,坐在电视前,小青却心不在焉地。看到精彩处或激动人心处,别人都在喝彩,她却懒散地坐在那里,不叫,也不跳。我并没有太在意她的情况,和许高紧紧地相偎着,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屏幕。

许高的目光里盛满怜爱,他柔柔地说:“看你这样子……”

“干嘛!又不许啊?”我撒着娇说。

许高笑而不答。过了一会儿,他才说:“2008年,我带你到北京奥运赛场去看。”

“真的?”我惊喜地用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语气问。

“我现在刚参加工作不久,要去一趟北京的确不容易。但是我有四年时间做准备。我相信四年之后,我一定能带你到北京去看奥运。”许高说。

他的眸子里盈满了自信,满满的,像要溢出来。

我握住他的手,说:“我相信你能行的,你一定能行。”

坐在旁边的小青轻轻地咳了一声。我扭过头看了看她,她很不自然地说:“我有点累了,先回去休息。”她说完就走了。我和许高目送她走出电视厅,离开俱乐部。她的背影里带着几许落寞。我感觉到了。

我对许高说过,要想让小青摆脱寂寞的纠缠,最好的办法是给她介绍一个男朋友。许高的部门有一位叫苏海男同事,是许高的大学同学,也是他最好的朋友。我们一致认为,苏海比较适合小青,他们在一起一定是很好的一对。

于是我们在俱乐部为他们设计了一场美丽而浪漫的邂逅。

那天晚上,我们破例没有看奥运会,而是在音乐厅唱歌。许高的歌喉真好,我坐在一边听得如痴如醉,双手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节奏打起拍来。

许高停下来的时候,我把头扭向一旁的小青,想问她许高唱得如何,却见小青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许高,眼珠子居然一动也不动!

我心里掠过一丝不安,但并不作多想。

高宏把麦克风塞到我手里,说:“来,我们一起唱首歌。”

我欣然站起来,和他并肩走到舞台上。歌声充盈着整个音乐室,也充盈着我的心。

一曲终了,许高看看下一曲,故意问道:“唉呀!这是谁点的歌啊?我不会唱。”

我会意地摇了摇头,说:“我也不会唱。”然后又恍然大悟地叫起来:“对了,小青会唱,叫小青唱!”

许高拉起坐在电脑前点歌的苏海,说:“这小子也会唱,不如让他们一起唱吧!”

一切如同我们安排的一样,苏海和小青合唱一首情歌。然而,我却老是觉得,小青的目光始终看着许高。刚才那一丝一闪而逝的不安感再度掠上心头。这种不安感使我更加迫不及待地要撮合苏海和小青。

当奥运会闭幕式结束的时候,小青终于允许苏海牵她的手了。我不禁在心里窃喜,二十几年来,头一次做媒人,感觉真好。更何况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小青看许高的眼神了。

奥运会结束了,我们也不再到俱乐部看电视了。

许高和苏海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,两个房间,大厅是是他们的业余工作室。白天,他们在公司上班,把公司的广告设计任务完成;晚上,他们就在工作室里忙自已在外面接的活。他们通常是把设计图做好,再送到外面去打印、喷画,然后送到客户手里。

他们的房子离公司并不远,每天晚上下班,我们四个人就在夕阳中骑着自行车到那儿去,饭是自己做的,美味可口,比起公司饭堂那些像猪食一样的饭菜不知强过多少倍!当然,下厨的并不是我,而是小青。

小青有一双巧手,无论是什么东西,只要到了她手里,就能变成令人垂涎的美味佳肴。以前在公司宿舍,因为禁止使用炉具,白白埋没了这么一双巧手。现在好了,她有大显身手的舞台了。

许高和苏海对小青的饭菜总是赞不绝口,这个时候,我总是发现小青的脸上闪着女性的娇柔的光。

而我发现,小青看我的目光总是怪怪地。

吃过饭,我们就各做各的事。通常是许高和苏海坐在电脑前做设计方案,我呆在一旁静静地看书。小青则在一边打毛线。她能把毛线打出许多花样来,这是我望尘莫及的。

我曾一度想,哪个男人有福气娶了小青,真是前世积的德。每次想到这些,我就不禁要看看许高,看着他聚精会神工作的样子,心想:高许是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的,他喜欢的是我。

小青是苏海的,许高是我的。我默默地说。

我们对公司的管理都感到非常不满。经常看见那些大事管不来,专捡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兴风作浪的领导,眼里就冒火。

于是,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,经常把公司里的一些事情拿出来议论。说到气愤之处,难免会拍案而起。

许高说早就不想呆下去了,只是因为没有本钱,自已办不起广告公司。他打算再干一两年,攒点钱,然后办家广告公司。我知道,他指的是那种只有一一个人支撑门户的小型广告公司。

我相信他能办起来,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。

“哥们,咱一起干!”苏海用力拍着许高的背说。

许高握紧苏海的手,用力点了点头。我不禁鼓起掌来,说:“真是太好了,我预祝你们马到功成!”

“等我们的广告公司赚到了钱,我们四个人一起到北京看奥运会去!”许高兴奋地说。

“太好了!”我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,开始在脑子里设想着到了北京奥运会的时候,我们会如何如何。我心里一边想着,嘴里一边把这些想法说了出来,把在坐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。

“许高,你家月牙爱做梦。”苏海看着许高说。

许高微微一笑,把我拉到身边坐下,说:“我就喜欢她这种浪漫主义思想。人活着不能没有梦,没有梦是可悲的;人总是先有了梦,才会努力去追求他的梦想。”

于是,我们围坐在一起,说起了各自的梦想。

苏海说,他渴望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,有个温柔体贴的妻子,有一份自己满意的事业。

我说,在这一点上,苏海和小青倒真的是很相配的。然后我去看小青,只见她把头垂得低低地,并没有恋爱中的那种甜蜜和喜悦感。我知道,恋爱中的女孩凡是听到别人说她和她的恋人相配时,总是难免喜形于色。为什么小青没有?

她不爱苏海吗?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和苏海在一起?

我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,只听见许高问我:“你一有时间就在外面跑,采写的那些新闻报道究竟有没有发表的啊?”

我从包里抽了一张报纸,递到许高面前,哈哈一笑,得意地说:“原以为先瞒着你们,等拿到稿费再请你们撮一顿呢!既然你问起,就先给你们看吧!”

许高和苏海看了那份报纸上刊登的一则由我采写的深度报道,一致认为写得不错。苏海说:“行啊!像个记者了。”

我不无骄傲地说:“当然,那是我的梦想啊!”

许高和苏海都笑了起了,只有小青仍坐在一边没有笑。

夜深了,我们竟然忘记了回公司宿舍去,最后只好留下来。那天夜里,我和小青睡在一起,我想起我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,于是很想和她说些什么,小青却很沉默,我一时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才好。

我知道小青并没有睡着,她在我身边不停地辗转反侧。

那天,许高突然跑到我们部门告诉我,他被吵鱿鱼了。他说得很轻松,我瞪大了眼睛问他为什么。尽管我知道他不想呆下去了,却没想到会这么突然。

许高说,他和部门主管吵架了。

“我的设计方案本来是做得很好的,我们部门的人看了都说很有创意,很有个性,灌输的理念也很新潮。但是送到各层领导那里去,这个加点意见,那个加点意见,我们主管就让我按这些意见改!可你知道,设计方案要有自己的个性和创意,如果我按那些人的意见改,改出来的就不是设计了,而是他们意见拼凑起来的图形。”

“所以你就不同意改。”

“对,我不同意改,我跟他理论,越理论越发现那家伙的设计理念真是落后得到了家。跟着他干,迟早我要受他影响,干脆豁出去了,大不了被炒鱿鱼,反正他不炒我鱿鱼我也迟早要走的。”

“你是对的。”我温柔地抚摸着许高的脸,微笑着说。

许高也笑了,他说:“你知道吗?那家伙暴跳如雷的时候,像一条被赶急了狗。”

“他本来是条狗,被领导们赶急了。”我说。

许高听了,哈哈大笑起来。

因为被炒了鱿鱼,许高倒是可以专心在外面揽业务,他的业务渐渐多起来了,忙不过来的时候,他便叫苏海了辞职,和他一起把广告公司办起来。

苏海毅然辞了职,但是要办广告公司还得买设备,喷画机是一定要有的,老是到外面打印,成本太高。许高和苏海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,然而还是不够。我于是眼都不眨地就把自己这两年来的积蓄拿了出来,小青工资不高,但也尽了自己的能力。

广告公司的牌子终于挂起来了,公司就设在许高和苏海租的那套房子的大厅里。公司名字叫“万年青”。这个名字起得很好,那是我们四个人搜肠刮肚想出来的,代表了我们的爱情和友谊。

我曾一度幻想着我们的爱情和友谊能够万年长青。但是小青最终还是打破了我的幻想。

那天苏海出去洽谈业务了,小青刚好休息,我猜想她一定是和苏海一起去了。于是我下班后独自来到“万年青”,大厅里没有人。我刚想叫,却听见房间里有人说话,我并没有偷窥别人秘密的恶习,但是一种异样的感觉让我屏住气息,倚在门边静静地听着。

是许高和小青的声音。许高说:“小青,你应该知道我跟月牙的感情,我和你,仅仅只是好朋友,月牙才是我的另一半,这一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。”

我的心不由地揪紧了,呼吸有些困难。继续听下去,只听见小青说:“难道我不如月牙好吗?许高,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,看着你和月牙在卿卿我我的样子,你知道我有多么心痛吗?不,你不会知道,你甚至还可笑地认为,只要把苏海放到我身边,我就会不再寂寞,不再孤单。没有你,我永远都是那么寂寞,那么孤单,你知道吗?”

她终于说出来了,她终于说出来了!我一直以来就觉得她不对劲,原来真的不出我所料,如今她终于说出来啦!

但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!难道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,她不应该把这些话一直藏在心里,和苏海好好过吗?

我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,转身向外跑去。也许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了里面的人,许高把门打开,追了出来。

许高追上了我,他说他爱的是我,永远都是我。

我眼泪汪汪地问他:“小青怎么办?”

“我一直都是把她当成好朋友,和苏海一样的好朋友。我们刚才的谈话你都听见了,完全是她一厢情愿。”许高说。

“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!我该怎么去面对她呢?”

许高轻轻把我拥入怀内,安抚地说:“不要想那么多,也不要让苏海知道,只要小青不提,我们就当她什么都没说过。总有一天,也会明白过来,好好珍惜苏海的感情的。”

我用力点了点头,泪光中,看见不远处小青正落寞地向前面走去,在一个十字路口,一个巨大的广告牌把她的背影遮住了。

小青果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,然而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。我们三个人各怀心事,守口如瓶,把苏海蒙在鼓里。

日子平平静静地过去,我和许高都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。然而,好戏还在后头,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。

“万年青”前两个月没赚到什么钱,到了第三个月,竟然赚了五千,尽管这离许高的目标还很远,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取得这样的成绩,已经很不错了。

那天,许高在酒店里定了一个包厢,准备和我们去撮一顿,拿他的话说,就是要好好奖励一下自己。

晚上,我们一行四人来到酒店包厢里,见了那满桌的山珍海味,顿时胃口大开,狼吞虎咽,才一会儿功夫,就杯盘狼藉。许高和苏海想到“万年青”的大好前景,十分兴奋,一边喝酒一边讨论“万年青”将来应该如何发展,说着说着就舌头打结,吐字不清了。我一向不大喝酒,却也因为兴奋而一口气喝了不少,结果也是酩酊大醉。

只有小青还是清醒的。她一直都陪着大家笑,但是她笑得很勉强,更多的时候,她是一个人默默地坐着,似乎在沉思着什么。苏海招呼她一起喝酒,她总是摇头,大家也就不再勉强她。

我扒在桌上睡死了。

我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躺在床上,身上没盖被子,有点冷。我动了动沉重的四肢,却碰到了一个人。我以为是小青,并不在意。然而当我看清楚身边躺着的竟然是苏海时,我呆了。

老天,这是怎么一回事啊?苏海赤裸着上身,长裤已经褪了下来,只穿着内裤,他还没有醒来,还在睡梦中。我不敢相信地拧了拧自己的大腿,好疼!这一切都是真的吗?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?

床垫上点点滴滴的处女红,刺得人眼睛发痛。

我痛苦地把头埋进双膝间,努力回忆着事情的经过,然而,大脑一片空白,什么也回忆不起来。

这时,房门开了,许高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我抬起头,惊恐地看着他。

许高怔怔地看着我,我看着他的眼神由不敢相信变为愤怒,再由愤怒变为失望,又由失望变成悲哀,喉咙里像塞地棉花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我该怎么向他解释呢?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?在我的记忆里面,最后一个片段是我醉了,扒在桌子上睡着了,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啊!

许高什么也没有说,转过身,木然地走了出去。我跳下床去,想去追他,却发现自己衣衫不整,只好止住了脚步。

小青的身影像幽灵般出现在房间的门口,她的目光碰到我的目光时,马上受惊一般缩了回去。我盯着她,希望能从她口里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。但是她低着头,一句话也不说就走开了。

我竭斯底里地冲她大吼:“小青,你这个浑蛋,你出卖朋友,你不得好死!”

我敢打赌,一定是她搞的鬼,她还没有对许高死心,但是许高爱我,所以她才这样害我!

小青任我怎么吼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我跌坐在地上,痛哭失声。

苏海被吵醒了,当他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,也惊呆了。他不停地说:“我做了什么啦?我对不起你,对不起小青……”

我抓起地上的一只鞋子狠狠地朝他砸去,大声说:“什么对不起小青,那个浑蛋,她害了我!这全是她的阴谋诡计!”

“月牙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苏海急了。

我指着门口,说:“你问你的小青去,你问那个坏了心眼的婆娘去!”

小青并没有向苏海解释什么,她在苏海的质问下冷冷地笑,说:“你和月牙都生米煮成熟饭了。你抢走了许高的女朋友,我代你补偿许高;月牙抢走了我的男朋友,就该用许高补偿。这很公平,我们都扯平了。以后你就和月牙一起吧,我和许高也会重新开始的。你何必问那么多呢?”

荒谬!小青绝对是走火入魔了!

苏海发疯似地冲了出去。

平静下来后,我打通了许高的电话。不等我说话,许高就说:“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,我完全没有理由怪你,但是一个是我最爱的人,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,他们在一起……你叫我怎么面对这种事情呢?月牙,别怪我……“

他的声音那么忧伤,那么苍老。我一下子泪流满面,语气却出奇地平静:“我不会怪你的,我同样不能面对你。我们分手吧!”

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空气仿佛一下子凝结了。

许高沉默了许久,才说:“好吧!我总共欠你一万块钱,我会很快还你的。”

“我不急着用钱,先放你那吧!‘万年青’需要资金周转。”我说。

“谢谢。”许高说。

我挂了电话,仰脸向天长啸,就这样完了,我的爱情,我梦想中的美丽浪漫的爱情啊!

没有血淋淋的伤口,却痛彻肺腑。

我当然不会如小青所愿,和苏海在一起;许高也不可能和小青在一起。

许高给了苏海一笔钱,让他到外面旅游散心去了,他知道苏海很痛苦。在他眼里小青曾经是那么温柔贤淑,美丽单纯,然而如今,她却变得如此卑鄙无耻,乃至于粉碎了他心中那个美丽的梦。更让他痛苦的是,所谓“朋友之妻不可欺”,而他却……

苏海走了,“万年青”所接的活儿都得许高一个人完成,于是他拼命地工作着,在工作中麻痹自己。小青经常来找他,为他做饭,然而,他从不理会她,他埋头做自己的事情,似乎小青只是个透明的人。小青做的饭,他看都不看,饿了就到外面小食店胡乱吃点东西,回来又继续工作。

我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,我得走,不然我会发疯!我在网上查找着全国各地媒体招聘的信息,终于应聘到外地一家报社做记者。

我的爱情梦破灭了,而另一个梦想才刚刚开始。

人活着不能没有梦,没有梦是悲哀的。这是许高说的,我记得很清楚。

十一

我离开的日子渐渐近了。这时候,已经是天气乍暖还寒的时节。

冬天终于就要过去了。

我一边收拾着行装,一边不时地举起手来,不无凄凉地想:只要天气还没真正暖和起来,我的手就仍然是冰冷的,冷得夜里睡不着觉。因此我一直希望能有个人在夜里握住我的手,给我温暖。然而,我等了这么多年,就在我以为我找到了这个人的时候,却在还没来得及感受他的温暖时就失去了他。

造物主真会捉弄人啊!

可罪魁祸首并不是造物主!罪魁祸首是小青!然而,即使如此,我却对无法恨她。她是被爱情蒙蔽了眼睛,才做出这样的事来的,爱一个人没有错,我怎么能恨她呢?如果她真的能给许高带来幸福,那么就让她陪在许高身边吧!

我想到这里,不禁为自己的大度感到惊讶,然而,再细细一想,这并非大度,而是无可奈何的放弃啊!

该放弃就放弃吧!与其在痛苦的深渊苦苦挣扎,不如理智地放手,让所有人都能得到解脱。

爱情并不是我生命的唯一,也不是我生活的全部。除了爱情,还有许多美好的梦想需要我去追逐。

只是,到2008年的时候,我不能和许高一起去看奥运了。想到此,我不禁又倍觉凄凉。

十二

那天的天气忽然变得暖和起来,下了一阵小雨。第一场春雨,尽管只是很小的一阵,但毕竟为广东久旱的土地带来了些许安慰。

那天,我接到许高的电话,他让我马上到“万年青”去。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事,然而想到就要走了,再见他最后一面,向他道一声别也好。爱人做不成,我们还是朋友。

我于是就赶往“万年青”。

许高和小青都在。苏海也在!他什么时候回来的?我愕然地看着他们,他们都默默地坐在那儿,谁也不先开口说话。

我勉强地笑了笑,说:“怎么啦,叫我来吃闭口羹啊?”

许高说:“也只有你在这个时候还笑得起来。”

“难道你们还要我哭吗?我哭的样子比笑好看吗?”我耸了耸肩说。

小青的眼泪“哗啦哗啦”地流了下来,她说:“月牙,对不起,请原谅我,你跟苏海并没有……那都是我制造的假象,要将你和许高拆开……”

我木然地听着她说着事情的经过,没有悲伤,也没有欢喜。原来,那天我和许高、苏海都喝醉了,小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们弄回来,她忽然起了个念头,把我和苏海放到一张床上,然后把苏海的衣服脱掉,把我的衣扣解开,等许高醒来后,又故意让他看到那一幕……

我的眼前浮现出那沾在床垫上的点点滴滴的刺眼的处女红。

“那床垫上的血,是怎么一回事?”我问。

“那些血是鸡血,是我洒上去的。你们都睡死了,根本就不可能做那种事。那一切都是假的,我以为,将你赶出许高的世界,我可以代替你,但我现在才知道,那是不可能的!”小青掩脸痛哭。

我心里不禁悲喜交集,喜的是我仍是清白之身,悲的是小青竟然以一个好朋友的身份对我设计这样的圈套。

我几乎不能原谅她。“天啊!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啊?”

小青抽噎着,断断续续地说:“这些天来,我终于明白许高的心永远都是月牙的,无论我做任何努力,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。我开始后悔,我在忏悔中度日如年,我快要发疯了……”

“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,更不敢奢求你们原谅我。我只希望,月牙能够回到许高身边。”小青全身都在抽搐,我知道她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。

我忽然想起从前和她在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。那时候,她经常给我打毛衣,她知道我的手到了冬天就冰冷得厉害,特地为我打了一双羊毛手套。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冬天里,我还一直戴着它。

想起这些我的心软了。

我走到她面前,把她的头按进怀里,说:“你爱许高没有错,但这件事你确实是做错了,人不能凭感情用事,要懂得理智地处理一些事情。但是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。你所做的错事,只是因为一念之差,我们仍然相信你是个好女孩。苏海仍然是爱你的。”

“对吗?苏海。”我问苏海。

苏海郑重地点了点头,说:“我希望一切能够重新开始。”

“月牙……”小青紧紧地抱住我,泪水把我的衣襟浸湿了一大片。

许高的目光深情地注视着我,说:“月牙,我们重新开始吧!”

我微笑,冲他点了点头。是的,一切重新开始吧!小青和苏海,我和许高,将重新开始;我们的友谊,我们的爱情,都将重新开始。过去的一切,就把它锁进保险柜里去吧,永远也不要再打开了!

十三

我不想放弃那份梦想已久的记者工作,因此还是决定走。许高知道我的梦想,也知道我心里有多么渴望实现自己的梦想。因此,尽管他很舍不得我,却没有阻拦。

我倒是要感谢小青,如果不是因为她,如果把不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一切,我不会下那么大的决心丢开现在这份沉闷的工作,勇敢而坚决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。

我对许高说,我们都还年轻,应该趁大好青春好好干一番事业。也许暂时的分开能够使我们获得更大的空间,可以放开手去做事情。

许高说:“给我三年时间,我一定把‘万年青’做大做好。”

“我相信你能行。我也需要几年时间去熟悉记者这个行业。”我握住他的手说。

“三年时间,够吗?”

“我想应该足够了。”

“你还记得三年之后是什么日子吗?”

“记得,北京奥运。”

“我说过要带你去北京看奥运会,你还记得吗?”

“当然记得,这个你可赖不掉!”

“我根本没想过要赖你的账。”

“那好,我们2008年北京见。”

在那个春风拂面的清晨,我坐在在开往那个遥远的城市的列车上,从车窗里可以看见在拥挤的月台上,许高和苏海、小青站在人群中,不停地向我挥手。

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,把手伸出车窗外,用力地挥着。

哦,我的朋友,我的爱人,我们2008年北京见。

( 作者: 编辑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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