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远的红

妹妹拿回两件同款式的T恤，红色与黑色，让我挑一件，很自然地我先把黑色的拿在了手中，但还是又望了望那件红色的。是那种桃红色，如粉如雾的红让人想起三月里刚绽开的桃花，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情与恬静。仿佛被诱惑了一般，我重挑了那件红色的。

很多年没有穿过红色的衣服了，穿在身上，对着镜子左照右看，正面、侧身、背影，孤芳自赏却又百看不厌似的。丈夫走过来说：“你不是觉得红色挺俗的吗？今天怎么穿起红衣服来了，是不是突然感觉到老了，所以用红作底色能自信一点？！”我故做发怒地白了他一眼。

小时候，一直向往着能有一条红色的公主裙，那种柔润明丽的玫瑰红，蓬蓬松松、镶着荷叶边的那种。但一直没能如愿，于是一个穿着玫红色公主裙、跳着舞、转着圈的小姑娘常常成了我童年梦里的主角。后来长大了，有了机会选择衣服的颜色，却反而对红色有了一种莫名的敬畏与生疏，买衣服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红色。结婚的时候，天性提倡简约生活的我，与丈夫协议去旅行结婚免去了办婚宴的辛劳，也免去了订婚纱礼服的繁琐，当然也就与大红的新娘装擦肩而过。再后来生孩子了，做妈妈了，儿子会走路了、会讲话了，自己也渐渐萌生岁月催人老的感叹，再不敢轻易的把红色披在身上。不是怕有“扮嫩”之嫌，而是自己少了穿红的底气，总觉得红色要么适合涉世未深、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穿。“青春少年样样红”，花样年华的肤色穿什么都好看。要么是热烈奔放的火红，适合上了年纪的中老年女性，那种红喜庆、热情，像燃烧的晚霞，让人留恋无穷。

最怕看到大街上，那种谈不上老气，但也绝对不年轻的女人，不管不顾的，硬是要穿着一身与自己气质不协调的红色；而且是天生的，身材不争气的那种，让人感觉是在硬拽着青春不放手。衣服原本是雅致的，却反而衬出了一丝粗俗。无由地使人记起张爱玲小说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里面，同样是说红玫瑰，一种红是胸口上的一颗朱砂痣，一种红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。

童年的粉红、少女的水红、出嫁的大红都远去了，我才感觉到，当我对红无比憧憬的时候，我喜欢的那种红色离我很远；当红追着我的时候，我又对红色心存敬畏，当红开始被我遗忘的时候，我才发现红色其实是我一直在意的颜色。难道真如一位女作家所言“其实，在女人的生命中，红和女人有缘。红色一直是与女人的命运有某种秘密的关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