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中的浪漫

女儿做语文作业，问我什么是浪漫，于是想起年轻时的几件浪漫之事。

每次坐火车经过岳阳，都会想起中国四大名楼之一的岳阳楼。读高中时学的《岳阳楼记》中的句子在耳边回响：“予观夫巴陵胜，在洞庭一湖。衔远山，吞长江，浩浩汤汤，横无际涯。朝辉夕阴，气象万千。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，……”每次都很想去游览，但每次都是在空想而已。九五年的一个夏天，在火车上和对面的一个姑娘说起此事，说到未能参观岳阳楼的遗憾，不料她也有同感，此时火车已到岳阳，于是我们决定结伴同游岳阳楼。在宋代名人范仲淹游历过的名楼，我和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一起，拾级登楼，指点江山，觅胜怀古。遥望茫茫洞庭湖烟波浩渺，近观身边美丽少女笑脸如花。我们在岳阳游玩了一天，然后挥挥手告别，此为平生第一件浪漫之事也。

九一年在老河口市外训，我们驻扎在一个村庄里。村里有一个老支书，生了七个女儿，方才生了一个儿子，他那七个女儿人称七仙女。当时我们几个排长因为工作时常与村干部接触，有好事者便想给我们牵红线，把老村长家的老四和老五介绍给我们。部队有规定，不准在驻地与地方女青年谈恋爱，再说我们也不想留在那里，于是便由领导出面婉言谢绝了。外训结束的时候，我们整理好装备，给驻地的老乡打扫好院子，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出发。做完这些已是晚上九点多钟，几个班长约我去买点水果第二天在路上吃，我们来到驻地附近的一个梨园，看守梨园的姑娘打着手电，摘了近二十斤梨。我很纳闷，凭着一支手电，便能摘出一个个又大又甜的梨来？姑娘看了我一眼，笑着说，自家果园的哪棵树哪根枝上结的是什么梨，她都一清二楚的。我给钱的时候，姑娘无论如何不肯收我的钱，要送给我们在路上吃。第二天我们全排在车上吃梨的时候，有个班长对我说，你知道看守梨园的姑娘为何不收我的钱吗？因为她就是老村长家的老五！吃着香甜的鸭梨，想着姑娘的情意，遗憾的是竟从没看清过姑娘的容貌。我想第二年再来外训时把钱还她，只可惜第二年外训又换了一个地方，从此再没去过那里。此为平生第二件浪漫之事也。

在通信连当连长，我一向是以黑面包公著称，对男兵女兵一视同仁，管理女兵比男兵还要严格，从不讲情面。许多女兵表面上不说，其实内心里是很恨我的。那天在柳州偶遇连队的女兵班长，她说要陪我逛街，我想也好，我正打算买件衣服，她还可以帮我参谋参谋。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，我们边说边走，她不自觉地挽起了我的手臂，我说这样不好吧，她说柳州这么大，又有谁认识我们呢？买衣服的时候，营业员竟然说我们是最般配的一对，我看见她羞红的脸。吃饭的时候，她大胆向我吐露了她的心声，她说别的女兵恨我，但她不这样看，她说我人虽长的黑了些，但正直、爽朗、公正，能够在万花丛中洁身自好，她很敬佩我的。我对她说，我在家乡有妻有女，她们生活得很艰辛，我要对得起她们，做人是要有良心的。感谢她对我的情意，但我不能利用我的职权来满足个人的欲望，如果那样的话，既伤害了她们，你我都不会有好结果的，都会良心不安的，让我们彼此站在远处相互欣赏吧。此为平生第三件浪漫之事也。